憶冬日九寨溝

九寨溝一年之中秋天最美許多人都知道, 秋天除了可以看到彩池彩林, 還有層層疊疊的瀑布.冬天到訪九寨溝, 除了凍, 所見景色沒那麼富於色彩, 那些瀑布也半靜止, 變成冰瀑了.  不過唯有冬天的九寨溝, 才能觀賞到這特有的冰瀑, 而且因為遊人不多, 不必跟別人擠, 無論是賞景或拍照, 都輕鬆得多.   還有就是團費比起旺季最高峰時, 便宜一半有多.

九寨溝位處海拔二千至三千米的高原地區, 我們先到成都再轉飛九寨溝, 從成都開始陪伴我們的導遊已不斷提醒我們, 要充足睡眠和一切動作緩慢以防高原反應. 我想起幾年前到過瑞士的鐵力士峰, 該處海拔高度三千多米也沒問題, 就一點也不擔憂.  不過因為直接從成都飛往位處海拔3400米的九黃機場, 這高度比九寨溝還要高, 一踏出機艙就要適應高原氣壓驟降的改變,也不免有點緊張.  抵達九黃機場後, 除了看見近在咫尺的雪山, 入境大堂當眼處還見有一醫療室, 好像處處顯示這是個高原機場. 有團友在等候時拿出一包未開封的薯片, 發覺因氣壓的改變那包薯片都膨脹得像氣球.

接着要乘大半小時車程往吃午飯地點, 導遊在車上更叮囑千萬不能打瞌睡, 說高原氣壓低睡着危險.  但我見團裡一位小女孩撐不住睡着了, 最後什麼事也沒有. 因為九寨溝景區範圍大, 通常旅行團都分兩天遊覽.  第一天先遊覽整個九寨溝最美麗壯觀的諾日朗瀑布.  

瀑布的水往下流時, 部分凝結成冰, 形成瀑布有動有靜, 形態多樣, 這種獨特的自然景色稱為冰瀑.  我第一次見識到這一自然奇觀很雀躍, 禁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盡量走近冰瀑看個夠.

冬天的九寨溝當然不止冰瀑, 有着夢幻色彩的高山湖泊(當地人稱為海子), 因分佈在不同高度位置, 有些結了冰湖面全是一片白色, 有些漂浮着一層像鹽花似的薄冰, 有些半結冰半流動, 還有些完全沒結冰的, 仍然可以看到水裡夢幻的顏色. 

即使不看冰瀑和高山湖泊, 我覺得在到處鋪滿或厚或薄雪花的景區內漫步, 感受冬天九寨溝的靜謐美已是一種享受.  誰說冬天的九寨溝不美?   我認為冬天的九寨溝同樣值得一遊.

雪裡峨眉

峨眉山被形容為“一山有四季, 十里不同天”,  這樣變幻的景色, 並非全年如此. 我們遊覽的時候是一月初,  無論山下山上, 都是深冬景色, 看不到四季的變幻,  也許有點遺憾, 但雪中峨眉, 原來是那樣迷人, 對生於暖國的我來說, 經歷難忘.  

登山前一天晚上, 已從天氣預報得知, 峨眉山氣溫會低至攝氏零下6度, 所以大家都做足防寒的措施. 早上從市區進入山腳, 天氣像霧又像雨, 加上車廂內外溫差, 形成車窗灰濛濛, 要看窗外景物, 便要不停地用手抹去車窗玻璃的霧氣.  車行不到半小時, 便在半山一小店旁停下來. 停車原來是要為汽車後輪胎套上鐵鍊, 作用是雪地防滑, 因為再往前便是積雪滿佈的山路了. 

加了鐵鍊的汽車, 在鋪滿積雪的山路上行駛, 居然如平地般輕快, 而且不感覺顛簸. 汽車只能到達2430米高度的雷洞坪停車場, 離峨眉山最高點還有五百多米, 再要轉乘吊車登頂. 這裡四周盡是白茫茫, 除了所有東西都給白雪覆蓋, 霧氣還很濃, 看不見遠處.

好大的雪!  雪是幾天前下的, 我們無緣看到下雪的情景. 下過雪後, 整個冬天都不會溶掉.要走一段梯級, 前往吊車站. 團裡有個活潑可愛的五歲小女孩, 一點也不怕冷, 在雪梯上踏步.

乘吊車登頂這段路程, 吊車外望, 近處可見樹掛, 遠一點的也是白茫茫一片.

到達山頂吊車站, 走出吊車, 環顧雖然也是到處覆蓋白雪, 但奇怪的是, 跟剛才數百米以下, 以至一路登山路程那如在雲霧中、看不見藍天的情況截然不同, 在這高度是天朗氣清, 陽光灑照.  有人還在空地上用雪堆畫成“福”字. 

這裡有售賣小食飲品和紀念品的商店, 旁邊有休息的桌椅.  還有一樣特別的東西售賣: 冰爪. 這是供縛在鞋底上、帶有鐵釘以防冰面上滑倒的工具. 冰爪之所以有用, 是因為路上積雪經遊人踐踏和陽光照射, 部分變成異常濕滑的冰面. 但我們全團人都很了不起, 不用購買這東西. 濕滑的冰面都呈透明, 只要小心揀白色的雪地走, 又盡量靠邊扶着護欄, 便很安全.  

再往上走, 便是海拔高度3077米的峨眉金頂. 只見一尊十方普賢金佛像聳立, 這是世界上座落位置最高的佛像.  後面是華藏寺, 寺頂刻着金頂二字.

據說峨眉金頂處有佛光、聖燈、日出和雲海四勝景, 但我們這次只能領略到雲海這一勝景. 當時身處峨眉金頂, 其實是在雲層之上, 就像我們乘飛機時往外望一樣.

帶狗的外傭

每天出入經過的鄉間小路上, 多次見到一位外傭帶着兩隻狗, 悠閒地坐在路旁石上看手機, 兩隻狗就乖乖地伴着她, 每次我見到都很羨慕這位外傭,羨慕她竟然找到這樣一位好僱主, 她的受聘, 顯然是專責照顧兩隻愛犬. 照顧狗隻不止比起照顧小孩或行動不便的老人家輕鬆得多, 更沒有壓力, 我猜在外傭心目中是一份“筍工”.

我一直有個疑問, 就是養貓狗的人若家人都早出晚歸, 貓狗的兩餐如何自理, 或者這些家庭養的貓狗早已練成不必吃午餐. 如果家裡日間沒人, 找個工人來照顧貓狗，對心愛的寵物的確體貼得多, 反正聘一個外傭不是花許多錢. 

住村屋的人, 普遍養狗. 我居住的村屋樓下, 就養了一隻狗. 那狗體型不大, 似是寵物狗, 平日大部分時間被鎖在屋裡, 不會亂吠很安靜,   一旦放風到屋前花園, 不管任何人經過, 牠都狂吠不停, 直至經過的人遠去.

狗吠陌生人很平常, 可是我住進牠的樓上整整一年了, 每次出入見到我仍然吠個不停.  有兩次因事找地下小狗的主人隔着鐵閘交談, 小狗也照樣狂吠, 兇得讓我們聽不清楚對方說什麼, 要放大喉嚨才行, 主人想制止牠吠也制止不了.   緊貼我住處隔壁另一戶人家也養狗, 是隻大黃狗, 放養在有鐵閘的園子裡, 最初搬進來時牠見到我也吠, 慢慢就不再吠了.  我知道大黃狗已熟悉了我的氣味, 不再把我當成陌生人, 見我常常在牠主人家旁出入, 更認定我是鄰居.  這就讓我摸不著頭腦了, 兩隻狗為什麼性情完全不同呢? 如果說狗也跟人有不同性情, 有些狗溫順, 有些狗兇惡可以理解,  令我疑惑的是, 為什麼同是家庭飼養的狗, 習性完全不同.  經過觀察, 一是樓下那隻小狗不管任何外人接近也亂吠一通, 極有可能是一種保護主人, 抗拒外人的本能. 貓狗這種跟主人建立深厚感情, 從而抗拒外人的行為, 我在一位養貓的朋友家中更深刻感受到.  貓通常對人沒有攻擊性, 即使面對陌生人也不會張牙舞爪, 更不會狂叫. 可是有次我到那位朋友家作客, 起初跟朋友對面而坐一直沒事, 後來打算換成並排而坐, 還沒坐下去, 他那隻貓便發出"嗚嗚"叫聲同時向我撲過來, 明顯是不讓我接近牠的主人. 那情形讓我大開眼界, 從此知道原來貓也會保護主人, 不止驅鼠那麼簡單.

觀察二, 是我樓下那隻小狗實在可憐, 主人屋前雖然有自己的花園空地, 但早出晚歸的主人, 不知道為什麼一出門便把牠鎖在屋內, 不像鄰居那隻大黃狗那樣, 被放養在空間更大和可接觸到陽光的花園那樣自由自在.  因而我猜測, 小狗之所以逢人必吠和吠得有點亢奮, 是因為被困得有點神經質, 對人吠同時是一種情緒發洩. 或者是, 這隻小狗真的天生好吠, 牠的主人為免狗吠聲騷擾別人而委屈了小狗.

想想做貓狗也不容易, 特別是主人像我樓下那樣要早出晚歸的, 整個白天忍受孤獨, 苦苦等待主人回來, 兩餐還要自理. 一隻貓或一隻狗整天被困在屋子裡, 滋味如何, 相信只有貓狗們自己知. 大概有愛貓狗的人有見及此, 一養便同時養好幾隻, 讓牠們自己也有個伴.

天體渡假酒店

喜歡天體與不愛天體的人可以同住一間酒店，這也是一種包容。

預訂了酒店買好機票, 和幾個朋友即興飛到泰國清邁去.   同行的朋友知道我多數喜歡跟團旅行, 一路上多次問我感受如何. 這次出遊感受的確特別, 不過並非特別在沒有跟團. 一位在我網誌留言的網友說得對, "有些地方適合跟團，有些地方就適合自助遊，旅伴是什麼類型也是選擇跟團或自助遊的決定關鍵。"   選擇對了, 我覺得跟不跟團都一樣享受到出遊的樂趣. 個人認為, 渡假式的旅行就較適合自助遊, 好像我們這次去清邁.

有一種典型渡假式的旅行, 就是全程入住渡假酒店, 每天都躲在渡假酒店裡,  我見過不少外國人是這樣, 他們可以長時間只是躺在泳池邊曬曬太陽或看書, 或者偶爾參與酒店每天安排的活動, 大型渡假酒店每星期都會安排不同的免費節目供住客參與.  相信香港人出外旅行很少這樣, 他們會覺得整天躲在酒店裡是浪費, 遠離市區環境優美的渡假酒店, 更因為附近沒有夜市可逛, 又找不到吃宵夜的地方, 有些人就更加抗拒. 我們這次選擇入住的酒店, 正是座落鄉郊, 隱藏於寧靜山谷裡, 住進那裡, 就別想有什麼夜生活, 如果晚上睡不着, 最好的節目就是看星星. 這次旅伴果然選對了, 大家都是喜歡親近大自然的人, 晚上靜得只聽見蟲叫聲, 沒有人埋怨嚷着要出外行夜街, 我們此行甚至有兩天是留在酒店裡的.

整天留在酒店裡不悶嗎? 悶不悶要看入住者的心態, 還有酒店的環境設施.  我們入住的The Oriental Village Chiang Mai規模不大, 只有簡約別墅式客房12幢, 設施當然跟大型渡假酒店沒法比, 不過環境甚佳, 面對一大片稻田和山景, 稻田是剛收割了的淡褐色, 遠一點有濃綠的粟米田, 很有層次感, 環境幽靜得似世外桃園, 是享受寧靜悠閒和喜歡大自然的人渡假的好地方. 更特別的是, 這是一間Naturist friendly resort, 這不同於天體渡假村人人都裸體, 酒店的網頁標明是First clothing optional resort in Chiang Mai, 即是隨客人喜歡穿衣或不穿衣.  入住這酒店之前已知道這一特色, 我覺得這也是一種包容, 有人喜歡天體有人不, 有人享受天體有人不, 因為裸體不能隨便裸, 於是在一個特定的空間裡, 讓享受天體的人和穿衣的人自由選擇, 愛好天體人士在這裡可以徹底解放, 不慣裸體的人, 只要不介意別人裸體, 也可以住進來. 真正愛好天體的人是懂得尊重別人, 不會隨意裸露, 只在合適的場合才裸體的, 這次入住清邁天體渡假酒店, 讓我對此深有體會.

湯不止是喝的

香港人或廣東人重視湯水出名, 許多例子可佐證.   我們常常說的"回家喝湯", 除了說明重視湯水, 那湯亦包含家人的一份心意, 因為媽媽或妻子為你準備的湯並非隨便滾兩下的蛋花湯, 而往往是熬了幾小時的老火湯.  遇到過一個喜歡喝湯的特別例子, 一次參加一個廣東省短線旅行團, 重點是去品嚐頗有名氣的順德黃媽媽私房菜, 私房菜包括一道天麻魚頭湯, 見有位女團友竟然帶備保溫壺來, 把喝剩的湯全部盛走.  原來她不是第一次這樣做, 她之前來過, 留意到每圍枱一大煲的老火湯多數喝不完, 因為愛喝大概加上不想浪費, 她就不客氣照單全收. 

有次和朋友到一家川菜館吃飯, 點的其中一款菜是砂鍋雲吞雞, 一鍋雲吞雞端來時, 除了舀湯, 我還挾了塊煮得很"淋"的雞肉吃, 朋友以奇異的眼光望我一眼, 跟我說: 沒有人吃這些雞肉的, 煮過了的雞肉很"鞋", 一點也不好吃.  若是年青時遇到這情形, 也許我會覺得有點尷尬, 感覺在別人眼中不懂吃, 現在不介意這些了, 只要覺得自己喜歡吃就不管那麼多.  我回應朋友說, 煮透了的雞肉我照樣喜歡吃, 況且如果整鍋雲吞雞只吃幾粒雲吞也覺浪費. 其實我還想跟他說一番多次在親友面前提過的湯水營養被誇大論, 不過覺得許多人無非是追求吃的快感, 要讓人推翻根深柢固的飲食見解也非常難, 就打住了.   說湯水營養被誇大, 是指即使煲了幾小時的老火湯, 湯料的營養成份大部分仍保留在湯渣裡, 因此只喝湯不吃湯渣不止吸收的營養有限而且是浪費.  這個說法並非我創, 報章和網上早就有營養師論述, 主要理據無非是肉類的蛋白質和多種營養成份不溶於水. 

又有一次參加一個廣東省短線旅行團, 團裡罕有的有位外籍人士, 到吃圍餐喝湯時, 這位外籍人士除了跟我們一樣喝湯, 還專挑大湯碗裡煲過的連骨豬肉吃, 後來團友間慢慢熟絡了, 閒談起來才知道, 這位跟隨中國籍太太一起來旅行的外籍人士是居港近30年的英國人, 會說廣東話, 他說最愛吃煲湯煲"淋"了的豬肉.  一聽我頓時感覺遇到同道中人.  由這位英國人愛吃湯渣我聯想到西湯, 餐廳慣常提供的幾款西式湯根本是連湯料一起喝的, 就算是不太稠的羅宋湯, 相信很少人會特意隔開湯料只喝湯.   這跟喝中式湯時不愛連湯料一起吃, 兩者算不算是中西飲食文化差異呢?  我就覺得不是, 因為我還想到泰國人的冬蔭公湯和星馬人的肉骨茶都是連湯料一起吃的.  只喝湯不吃湯渣的習慣是否我們獨有我不清楚, 不過我相信在昔日糧食缺乏的年代, 人們不會不珍惜煲過湯的湯渣.  其實我有點懷疑, 香港人以至廣東人的只喝湯而棄掉湯渣, 是近幾十年生活富足起來才慢慢形成的講究飲食或說白點嘴刁的習慣.  

如果不用退休多好

享受退休生活, 只是對那些賺夠了錢, 不用擔憂退休後的生活, 又滿腦子計劃退休後要做的事情, 懂得安排自己生活的人, 才說得上是享受. 對另外一些人來說, 退休可能是個噩夢.

現代社會有樣事情不好, 就是退休制度. 既然是制度, 就是規定每個人到達某個年齡就必須退下. 為什麼不能按每個人自己的意願, 想退才退, 不想退的便繼續開開心心地工作呢? 很多人即使到了所謂退休年齡, 身體狀況仍然很棒,工作能力仍然很強的. 對一些視工作為一種寄託, 跟工作已經發生了深厚感情的人, 你強迫他退休, 等於迫他離婚. 不是自願的離婚, 心情不會好過. 如果離婚同時意味著失去了生活的保障, 肯定是個噩夢.

據說西方某些國家的福利和社會保障特別好, 退休或失業的人生活都有保障,他們當然不害怕退休. 我說的是香港, 雖然香港早已推行強制性公積金制度,但誰都明白, 強積金保障不了低收入的人退休後的生活,

退休, 原意是好的, 是照顧年紀大的人, 讓他們可以不再辛勞, 真正好好休息一下. 但如果退休了要擔心生活, 子女又顧不了你或不願照顧你, 這種退休生活就說不上一點享受了. 如果是到達退休年齡之際, 身體狀況已經變壞, 那是沒話可說, 套用句北方俗話“總不能佔著茅坑不拉屎”, 但五、六十歲身體健壯,精神好的現在很普遍. 該不該退休, 我認為最理想的是順其自然, 就像現在農村仍然奉行的一樣, 沒有退休不退休. 報導說, 有位九十多歲的農婦仍每天下

田, 沒有人強迫她, 也沒有人阻止她, 是她自己高興, 身體又應付得了. 農村人特別長壽, 肯定跟生活過得隨心所欲有關. 若是身體狀況真的不行, 工作能力大大下降的時候便退下; 有精力, 有能力, 做得開心的, 便讓他繼續幹下去, 不要年齡歧視. 可惜我這個說法純是夢話, 現在的社會什麼都是講規矩的, 退不退休由不得你. 更有人可能會說, 人人都不用退休, 豈不是阻住地球

轉? 況且到了規定年齡必須退下, 現在已成為國策, 據說朱鎔基當年被迫退下,便讓不少人感到可惜甚至傷心, 慨嘆這麼一位正氣的總理, 壯志未酬便要讓位.

人生是一場賭博

人的天性裡有好賭成份相信沒錯.   有些夫妻其中一方患有遺傳病或可導致遺傳病的基因, 明知如果生小孩, 下一代有機會得遺傳病, 有的遺傳病對下一代以至父母都將是終生負累, 仍要博一博. 這就是一場賭博, 而且是拿下一代的生命作賭注的可怕賭博.   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 完全沒有自己的選擇權, 包括出生於什麼樣的家庭和怎樣的國度, 父母是富有的或貧窮的, 國家是文明的或野蠻的,  全都由不得在母親子宮裡即將誕生的小生命自己選擇. 在這個意義上看來, 人的一生從開始就是一場博彩, 出生得好與不好, 是賭運氣. 如果你因為家裡窮而生活得不開心, 不要怨你的父母為什麼不是首富, 不要羨慕為什麼有些人含着金鎖匙出生, 怨就怨你的父母當初不該賭這一鋪, 不該讓你來到這個世界上. 如果你因父母的原因生下來就有困擾你一生的地中海貧血病, 這個時候怨父母也無濟於事, 只好怨世間為什麼有這種殘酷的賭博. 

我分別認識兩對遠赴異地產子的父母. 一對是在深圳小本創業的夫婦, 他們幾年前在九龍寶血醫院誕下男嬰, 因經營的小舖沒請伙計, 丈夫要看舖不能全程陪產, 懷孕妻子先由遠道從福建到深圳的婆婆陪同來港待產, 到得知誕下兒子, 丈夫才趕到香港陪伴.  他們致電給我報喜, 同時請我幫忙辦一點小事情.   到醫院探望他們時, 看見剛做了爸媽的小夫妻倆很開心, 母子也健康, 我也感動, 因為深知像他們那樣環境的小夫妻, 來港產子絕不輕鬆.  另一對夫婦是我的中學同學, 他們多年前遠赴美國產子, 心態也是為了下一代着想,  況且那時候有九七回歸陰影, 誰都清楚未來香港命運離不開中國大陸, 存在諸多變數. 這位同學當年在美國誕下女兒, 女兒有美國居留權, 但他們一家並沒移居美國, 一直在香港生活.

人人都追求更好的生活環境沒有錯, 生於環境較差的人更會有這種渴望. 於是一些發達國家便成為不少人夢想移民之地.  假若生於發達的國家如芬蘭, 就算不是大富之家, 社會福利好, 大人小孩都不用愁, 哪用爭着移民去別的國家. 芬蘭好是好, 可是有些地方位處北極圈, 一年中有近兩個月見不到陽光. 那麼, 加拿大、澳洲和新西蘭也不錯, 都是文明的資本主義社會, 自然風光又漂亮, 而且同樣都是地廣人稀, 居住環境一流. 可是人家有住不完的房子和大量未開發的土地, 不等於任由外來人隨便移民當地. 所有發展得較好的國家, 都不會輕易接受外來移民, 除非你在技能或投資方面有貢獻. 換言之, 就是所有經正途移民的人, 到了一個陌生國度, 都應該具備不靠政府而不愁生活的能力.  香港作為一個接收了大量移民的城市卻不是這樣. 我認識一位來自安徽的內地人, 不大清楚她怎樣取得香港身份證的, 因為不懂說本地話, 長時間沒法找到工作, 又負擔不起租地方住, 只好大部分時間回到深圳親友家居住. 近年更多到了香港的內地新移民, 或因家有老弱要照顧, 或因在勞工市場欠缺競爭力, 沒有工作要靠領取綜援過活, 這些新移民被某些心存偏見的土生香港人譏為蝗蟲. 為什麼說是偏見呢? 平心靜氣地看, 那些新移民是怎樣取得居港權的, 不都是因為嫁給了香港人嗎? 不錯, 有部分年輕女士為了來港, 不惜嫁給年齡比自己大幾十歲的老翁也有, 不少沒有經濟能力甚至年邁的香港男人娶了內地婦, 才會產生一大批要靠綜援生活的這類家庭. 如果要指責, 為什麼不先指責那些不自量力的香港男人呢? 

其實我們沒有資格指責誰, 我們許多人的父輩或祖父輩, 都是從內地移居香港的, 我對因戰亂移居香港的父母只有敬重, 同時慶幸自己生於和平年代，又不會因為自己出生於香港而感到自豪, 故從不強調自己是土生土長的香港人。可是現在有不少無時無刻強調自己是土生土長香港人的人, 觀其所作所為，似乎在拿香港的未來作一場賭注。

人類不過是......

人類發展到今天, 可以說主宰了地球, 但從地球上其他動物眼中看人類, 我們不過是牠們中的一員. 在馬爾代夫或澳洲大堡礁跟魚一同暢泳時, 在你身邊游過的魚絶不會因為你的身份是“人類”而特別對你崇敬.

我們習慣了說, 人類之所以不同於一般動物和遠遠超越動物, 是因為有思想和懂得使用工具. 近年中外的動物學者對人類的近親黑猩猩的研究卻表明, 這種人類與動物的界線至少在黑猩猩身上是幾乎不存在的.  看過中央電視台報導, 內地某動物園一隻黑猩猩因失去了伴侶而鬱鬱寡歡, 遊客偶然給它一根香煙吸, 牠竟然像人類一樣吸上癮了, 每見遊客手持香煙的, 便伸手要煙.  吸煙令牠忘掉了失去伴侶的不開心, 牠回覆了昔日的活潑.  動物管理員為了牠的健康著想, 不讓牠吸, 牠不高興.  跟牠長時間相處的動物管理員摸透了牠的心事, 後來在全國各地動物園為牠徵求伴侶, 給牠找到一個合適的伴, 牠又回覆開開心心了. 有趣的是, 牠感情有了寄託後, 遊客再次遞給牠香煙, 牠都沒興趣去接了.  我一邊看便一邊覺得, 黑猩猩因失意而愛上香煙的情形, 跟世間許多染上煙癮的人很相似.    英國的BBC更拍攝了一個黑猩猩的特輯, 片名直截了當叫《黑猩猩也是人類》(Chimps are people too). 片裡看到黑猩猩可用鎖匙開啟大門,   點火扭著煤氣爐煮食,  當紙盒裝的湯羹連紙盒掉到熱鍋裡, 它還懂得拿灶頭旁邊的刀子把紙盒挑起來.  還有驚人的數據指出, 黑猩猩的DNA跟人類有97%相似.  難怪著名物理學家霍金(Stephen Hawking) 這樣說: 

“我們只是一群比較先進的猴類, 在一個普通恆星的較小行星上. 但我們可以明白宇宙, 所以令我們特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