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拔牙說成如同受刑, 希望沒有嚇怕從沒看過牙醫的人. 不過就算是受刑, 也是咎由自取, 誰叫自己沒有好好愛惜牙齒. 其實自懂事以來我一向重視清潔牙齒, 早晚都刷牙, 近年更是盡可能做到每餐飯後漱口, 除非吃飯的地方沒洗手間. 刷牙應順着牙縫上下刷, 還要兼顧牙齒內側我也做到. 只是牙醫建議使用的牙線, 我發覺最裡面的大牙較難用得上. 有些自以為對卻原來是錯的做法, 卻導致牙齒的永久損壞已無法補救, 就是以往長期過份用力刷牙, 其實這樣會損害保護牙齒的琺瑯質.
自問善待牙齒, 為什麼仍屢屢出事呢? 我想這跟先天和後天都有關係. 以前老一輩的人晚上多數不刷牙, 更沒有現在的加氟牙膏, 一樣有人牙齒到老仍保存完好的, 他們大概就是先天牙齒長得好. 我的牙齒就長得不太好, 最大問題是排列得不夠緊密. 牙齒與牙齒之間的罅隙容易成為牙患的溫床. 有次看牙醫, 牙醫除了發現我的牙齒琺瑯質被磨損, 又有牙縫較疏的問題, 便建議我像補牙那樣大面積填補牙縫, 因為補牙收費逐顆牙齒計, 那次昂貴的補牙費令我很肉痛. 說到後天因素, 撇除了不重視牙齒清潔, 應該就是飲食習慣, 我猜跟從小嗜甜食至今沒改變有關.
雖然不是首次脫牙, 脫牙時又有麻醉, 但我緊張的心情早給醫生覺察, 因而他一邊拔牙一邊給我說些安撫的話, 以減低我的緊張情緒. 這時候, 我覺得做為一名牙醫, 懂得說安撫的話, 對病人真的很受用. 可是怎麼好聽的說話, 都掩蓋不了事實. 事實是我那壞掉的牙齒, 幾經醫生以鉗子用力搖和撬, 仍沒有絲毫鬆動的跡象. 雖然麻醉藥令我不覺痛楚, 但對於害怕一切動刀動鉗於身體上的我, 真是一撬一驚心, 此刻我咀咒那顆牙齒藏得如此深, 我多麼希望醫生不用再撬一拔成功. 想起醫生在動鉗前跟我說的一句話:“現在用正常方法給你脫牙, 若是不成功便要動手術.” 我頓時產生恐懼感. 以前我曾在有牙科的醫院工作過, 知道牙齒疾患可大可小, 有一個例子, 病人要住院全身麻醉來進行牙科手術. 好在醫生仍沒放棄用正常方法, 仍在用鉗子搖和撬我那顆討厭的壞牙, 但我感覺不到有進展. 後來醫生不管牙床仍沒有撬鬆, 使勁用鉗子去拔, 弄了一會兒, 聽見 “咯”的一聲, 知道鉗子拿下了東西了, 不過他沒有停手, 仍然用鉗子在那位置弄, 我已猜到應該是那顆壞牙齒斷開了. 好在這位牙醫夠鎮定(可能這種情形他見慣也處理得多了), 他一面繼續鉗一面跟我說: “沒事的, 一切進行得順利.” 完全沒有交代鉗斷了牙齒的事情. 要動手術的陰影給他這句話撫平了, 我盡量放鬆心情, 任由他去宰割. 持續了數分鐘, 壞牙終於全拔掉了, 這時他才讓我看那顆已斷裂成四小份的壞牙. 拔掉壞牙後, 醫生不讓我離開, 要我坐等了15分鐘, 再看傷口. 他告訴我, 因為傷口仍在滲血要縫針. 縫針過程快得出奇, 感覺跟我試過意外受傷傷口要縫針的做法完全不同, 但因為後仰着頭, 沒法看到如何操作, 只感覺醫生用線在我口腔內來回鎅了兩下便完成, 好像不必用針, 好神奇. 坐直身體時, 看到旁邊架子放着一條黑色的線, 看樣子跟縫衣服的線沒有分別. 看來牙科的縫針跟外科不一樣.
這次可稱得上是脫牙的全餐服務, 連拔牙前照X光和拔牙後傷口縫針都做了, 感覺跟一顆壞牙分手絕不便宜, 什麼都比以前都貴了. 跟多年前看牙醫的經驗比較, 還有幾樣不同之處, 一是拔牙前先吃止痛藥和消炎藥. 二是注射了麻醉藥後, 要等頗長時間讓麻醉藥生效, 等候的時間我坐在醫生房外面, 眼見過了15分鐘了, 仍不見動靜, 更疑惑的是, 那個注射了麻醉藥的部位, 竟然跟沒注射前的感覺完全一樣, 一點也沒麻的感覺. 後來醫生跟我解釋, 上顎的神經感覺和下顎的不同, 我這次是第一次脫上顎的牙齒. 我多擔心麻醉藥沒生效就撬我的牙齒. 第三點不同我覺得有點奇特. 就是從拔掉壞牙那一刻開始, 醫生便囑咐我整天不能嗽口和吐口水, 所有口水即使有血也要全吞下. 我說這樣做很難受, 他進一步解釋說, 吞口水可令傷口止血, 血是你自己的, 怕什麼. 這個囑咐還跟別的注意事項一起印成單張, 跟消炎藥一起給我. 我當然照辦, 吞一天口水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就算並非真的有止血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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